我不知道的事卦都知道

1。

我怀疑自己得了癌症,我怕死,一直不敢问卦,而病日益加重。那天,我麻着胆子问卦了。

我问:我是得了癌症不?

卦说:不是。

我问:能不能治好?

卦说:能。

我问:一个月内,能治好吗?

卦说:能。

我收起卦,我想着我这病。

去年10月里,我患喉疾,感觉咽部有异物,医生诊为慢性咽炎。一年多过去,我多方求医,不愈,用电子纤维镜、核磁、CT等手段,把咽喉、鼻咽、食道,乃至整个颈部,一直到胃,查了个仔细,未见异常。后来,我就去了湘雅。抄录当天的日记如下。

年3月26日

找黄牛挂湘雅二院耳鼻喉号,黄牛费,专家郭运凯。郭诊,有咽炎,乃次,主病为食道返流。开药:贝拉唑钠肠溶片、克拉霉素缓释片、大蒜素软胶囊、疏风解素胶囊。

服药后未愈。我犯急了,一个咽喉,加食道上部,长不过半尺的一根管子,现代的仪器像探地雷一样,围绕这根管子的里里外外,搜了个仔细,说是没问题,但我就是难受,且,越来越厉害,后来连饭都不能吃了,只能以面条馒头充饥。我想,为这根“管子”,我伤了近万元的银子,再要治,只能去上海北京,或去地球对面的美国了。

医院失了信心才问卦的。卦却像我老婆一样安慰我。在我的身体问题上,周师傅从来就把我当三岁小儿哄,哪怕我打球摔成了骨折,她也说是心理作用。不过,我可以不相信老婆,但我相信卦。

一直以来,我不知道的事卦都知道。

那会,我问完卦,在书房里呆坐,我有点懵懂,卦只告诉了我结果,没告诉我通往结果的路径。往下,医院呢?我从书房出来,一眼见女儿沩在客厅里玩手机。我说,我喉咙还是不好。她说再去湘雅看看吧。又说,我看有专家号不?沩一看,叫了一声,说有有,还是主治医生!我和沩知道,湘雅的专家号,网上是从来挂不到的,得找黄牛,这会,真是运气好。沩挂到了主治医生,还是特需门诊。

再晒一下日记。

年9月21日

挂湘雅二院特需门诊,杨新明号,费。我诉,咽喉有异物感,发病年余,遍找名医不愈,病情日重,并发胀痛,现只能吃软食充饥。杨看检查资料,目视我咽喉,照例用卫生纸包着我的舌头,外扯,让我叫咦。杨诊为颈椎引起咽喉不适症,并画图示意。说,从报告看,你的颈椎体边缘骨质变小,颈部第6、7节颈椎间突出压迫硬膜囊。此处,正对食道,才引起咽喉不适。杨言此疾无药,只能物理治疗。

三日后,医院张光明医生,请他详解我的颈椎检查报告。那后,我自创廖氏颈椎操。

再那后,病,就好了。

2。

现在回想,这事,再次验证了我说的,我不知道的事卦都知道。

建哥从这事中再提示几点,来证明卦的神奇。

1,我至今不明白,那天我为何那么走运,不通过黄牛,就挂了杨新民教授的号,还是特需门诊。

2,后来,我百度杨新民,才晓得,他真是厉害了,曾多年留美,是博士生导师,最最难得的是,他除了是耳鼻喉专家外,还是国内顶尖的头颈科专家。

3,如果我挂的号不是杨教授,就遇不到椎科专家,诊断方向又会是缘木求鱼,结果又是“慢性咽炎”。反正此病常见,又不能根治,就将消炎进行到底吧。

4、我去找张光明医生。没料,他一个中医,也学过骨科,尤对颈椎结构很了解,才让我能自创廖氏颈椎操。

读者如果细心,会发觉以上几条,全指向卦说的一句话,就是我的喉疾一个月内好。上述4点,哪怕缺一,这拖了一年多的顽疾,都不可能依了卦语而来,且环环相扣,似是背后有神指我,在追赶时间,让我这个蠢人居然自创出一套廖氏操,每次5分钟,日做三次。这样,我的病就如期好了,彻底好了。

我问卦的事,当然不只这一次。

我出过一本书,叫《出卖自己》,书中收录一文,《刘殷》。此文把一些人看感动了,是因为这个人,人品,那是万里挑一的好。文中写了我为她问卦的事。那日,医院的检查报告来办公室,告诉我们她得了很不好的病。我很是惊讶,一个女子,得了这么大的病,竟不哭不喊,那么镇静。她的心理强大于建哥百倍。建哥坦白,建哥是个男人,一直很怕死,那事要摊在建哥头上,早吓尿了。当晚,我为她卜卦,卦说她无大碍。我知道,凡是得此病者,很少无大碍的。我问卦,是不是诊断错了。卦说,没错。我又问,有不有奇迹出现。卦说,有。

问完卦,我就将此事告诉了王总。王总是我朋友,他知道我每逢大事必问卦,且无一落卦。王总与刘殷的先生是工作搭档,我要王总把这个情况转告她先生。王总说好的。

这事过去有3年后,刘殷退休了。一个秋天,我们一帮同事吃饭,王总,及刘殷两口都在。彼此敬酒,大家大谈工作。我敬王总,王总突然站起身,大声说了句话,那话似是从天而落:

建华问卦真准啊!

彼时,刘殷告诉我,她的病来势猛,后来就没那么可了,加上她的积极治疗,所以康复得很好。就在一周前,她去天津复查了,各项指标都恢复了,可以说是个奇迹。客观而言,她这么好的情况,有两点不可忽视,一是她本人是医生出身,懂医疗保健;二是她很斯文,但内心比10个男人加起来还要强大。

而这些,都依了那卦辞而来。

3。

我信卦,大概是45岁后。此前,我不信的,甚至很反感这些东西。

小时候,父亲信神,隔三差五就听见他在厨房里打得卦响。那年代破“四旧”,全家人都反对父亲搞迷信。到后来父亲去世,我过了40岁,才慢慢懂得这个世界里,一些“四旧”的东西是传之千年的宝贝。有时我和满哥说起父亲。我说,当年不信父亲那一套,二十多年后的现今,父亲的坟上还常有人放贡品,有人杀鸡,将鲜血淋在坟前。这,让我们记起70、80,到90年代头几年,家里如同诊所,在叮当哐啷的卦声里,总有东湖塘来的病人,在等着父亲从厨房里出来。父亲问卦,也开中药。没听父亲说过他的卦怎样,常听他夸他的药厉害,那会,他总是略为得瑟,自言自语,××又好了……

几十年后,我和满哥讨论,当年父亲给那些乡下人治病,虽从不收一分钱,老人家是雷锋,但治好了没有?我们想,以父亲的性格,一辈子不曾说过假话;何况,纵使现今,还总有人去父亲坟上烧香,把他当菩萨敬。仅此,就看来,当年我们强烈反对父亲信神,现在应该反思。

4。

我一直在想,父亲的卦到底灵不灵?但至少有一次,那卦是灵的。年深秋,我家起屋,屋顶浇制混凝土,需20余壮劳力将混凝土担上二楼。父亲要我、满哥、杨三哥去东湖塘叫人。那日下午,我们骑车去东湖塘,返回时天黑了,有40多里路,天冷,又没电话联系家里,杨三哥因第二天要出早班,才连夜回了县城,我和满哥则在那里过夜。

第二天我和满哥回家后,父亲说他昨天不见我们回来,担心出了车祸,很急,坐到半夜里,才想起问一下卦,就起床,问了。卦说我们平安无事,他就上床,睡了。

现在看,父亲那次问卦,他由先前担心我们出车祸,而睡不着,到半夜里,问了卦后,就上床睡了。可见,父亲对他的卦是自信的。由此思之,他给人看病,必问卦,问过无数,只有大概率的准才会那样自信。父亲是有师承的,他学过玄学,会很多东西,他更是一个%的有神主义者;而我不是一个完全的有神主义者,我问卦是玩票,也没拜过师,更不懂易经,没落过卦,是问得少,也不敢多问。

父亲去世后,我们找他的卦,找遍了厨房而不见。我和满哥认定是父亲的徒弟何再香偷走了。那卦,羊角的,玲珑剔透如千年古董,本是吾家镇宅之宝,却被人偷走,因此我骂了何再香好多年。今年11月,新姐从宝鸡回家,家人聊及父亲,说起那卦。新姐说,当年她亲见那卦被人放进了父亲的棺材里。原来我们错怪了何再香。新姐对我说,你再写父亲的文章,一定要写这事。我想,是是,写此事是给何再香正个名,致个歉吧。

5。

我年轻时很信马列的,对算命问卦之类一概不屑,我在《民间奇人杨满爹》一文中说过,我的这一哲学观是杨满爹改变的。彼年,我40岁,杨满爹给我算命,说我小时候,两次落水,险些送命,且具体至7岁一次、13岁一次。后,又说我18岁离家外出,20岁参加工作,头5年度日如坐牢,后来大变。这些,全准,准得让我心惊肉跳。

年我参加工作,在单位做筑炉工(砌锅炉)。这是一个自卑得让人想死的工种,当年凡犯男女作风错误,或有偷盗行为的人就罚做筑炉工。有天,党委书记把我叫去,问我,小廖,你找女朋友了吗?我像一贱民,忽然沐浴了浩荡的皇恩,激动得身体发抖,说不出话来,只想哭。我的工种低贱,性格不合群,脾气还不好,骂过师傅、摔过灰桶和泥刀。这,使我孤僻另类得像牛马群里的一只狗,也使得单位的媒婆,都把我看到了泥土里,更不给我介绍对象,而我的同学都有了女朋友。

书记关心我后,是夜,我彻夜无眠,盼望我的女朋友早日到来。一周后的星期天,我独自在街上闲逛,看法治一条街,那宣传牌里,有我单位的照片,照片里有书记,还有我。照片下有一段文字:××公司党委书记×××,正在给犯过错误的青年做思想工作,争取让这个浪子回头…彼时,照片上的我,一头披肩发,穿着当年流行的肥大军裤,一双三节头皮鞋,是有点二流子模样。那会,我才明白,书记找我时有人偷拍了照片。这是组织上导演的一个现实剧,我这个剧中的反派,自己却浑然不知,还在天天梦想着组织上给我安排一个女朋友。

多年后,1年,时间这个上帝改变了那个剧情。那天,有人告诉我,昨天,×书记(已退休),指着你的背影问别人,这个人姓廖吧?答,是。又问,他当了党委书记?答,是。又问,这姓廖的就是那个筑炉工?答,是。

×书记半天无言,后自语,这这,冇搞错吧!

说这事,不是别的,就是证明杨满爹的八字,有多厉害。

6。

后来,我和满哥说起杨满爹。他说,杨满爹把我这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,改变成一个半唯物半唯心主义者了。

当然,让我对于卜卦之类的唯心事物,产生重新认识的还有一些人。比如牛顿,如此一个科学大咖,一辈子搞科学,到后来,竟用他人生最后的15年研究神。我想,如果牛老师生在中国,他一定是个卜卦高人。倘是杨满爹遇上牛顿,比谁的卦狠,这事,不说结果怎样,只说故事本身,一个科学牛人,一个民间算卦奇才,PK一下,绝对是一个很好玩的事。

除牛顿外,就是贾平凹了。他前不久在央视《作家的故乡》里说,我老说神的存在,有人会认为我是矫情,其实不是,我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神的存在。这话有点猛,现在对党员的信仰问题要求严,贾老师是党员,又是厅官,是只能信马列的,他却在央视里说他信神,还好,他没什么麻烦。

贾平凹还是个卜卦高手。

若不信,去找他的散文《祭父》看看。文里写,父亲患胃癌,做儿子的急,在家里问卦,而卦辞颇吉祥。在后头两年,他父亲的情况真如卦所说。他还在他的小说里,大写与神有关的事,如《废都》《白夜》《秦腔》等等。

一个牛顿,算是人类最高智商的代表;一个贾平凹,他那秃成“地方包围中央”的脑袋,也为成语聪明透顶作了注脚。二位人杰都相信世上有神存在,对于普通人是有效法意义的。

再看看那些当大官的,皆为人中王者吧。他们很多是信神的,只是在台上端着一张马列的脸,一旦犯事被摘了乌纱,便如大水退后的裸泳者,信神与玩女人这两条,必是他们附带的罪。

其实,民也罢官也罢,信科学、信主义与信神,允许人自由才好,否则就逼得一些人虚伪,表面上信主义,举着右手,齐声说着高大上的话,心里却谋着官、谋着财、谋着女人。当这虚伪成了一个团体的文化现象时,这虚伪就与其他虚伪相互吸附而滚动,发展成更大的虚伪,成为更大的文化现象。倘是人人都能信神,就能公开地卜卦与求菩萨,人人心里就有了一个敬畏与寄托,神也看管着人们的灵魂,护卫着人们的道德,神便是你灵魂里的纪委书记。

这样,犯事的官员会少些。且,对那些笃信菩萨,却不敢在家里放置神龛的官员,也算是松了绑。

年,我去青海开会,认识一个北京来的副部级领导。这人思想很左,在台上讲话唯上、正统,也很马列毛。会间,我们去塔尔寺参观,在大庙里,导游指着一宗高大的菩萨,说,这菩萨很灵,从蒋介石至今,几个极品领导人都来过。大家给菩萨叩头作辑,那个副部级领导不叩,他站得很远,袖着手看别人叩。当我们走出庙门,我无意间一回头,看见那个副部级领导还在庙里,在菩萨的面前,他跪下了,他肥大的身体,弯成了30度,一个浑圆硕大的屁股,久久展现在我的视线里。

他身边有个和尚,在吭当吭当摇着一筒签。

抽签如同卜卦。我不知道那个副部级领导,是在问官、问财、问女人,还是问其他。

7。

最那个的,还是马云。

马云曾找过大师王林,王林为马云问过卦,做过法事。除了马云,还有赵薇、李双江等娱乐名流,更有京城里的大官,据说曾常现于新闻联播的李××、吴××、贾××、贺××都曾求过王林。王林因此暴得大名。

建哥说过,大师皆隐,那些赚大钱的大师,十个,就有十个是骗子。那年,我看了王林的视频后,当即写了一个博客,叫《我给王林算一卦》。不久后,王林被我言中。他被舆论戳穿,原形毕露,是个骗子,遂逃亡境外。后来,王大师又偷着回来,被抓后,很快死在牢里。

马云翻过几次车,那次,算是他翻车开了个头。尽管在王林被揭后,马老师极尽狡辩,也改变不了他信神的事实。不知道马老师是不是党员,倘是,按理这事就有点麻烦了。再说,以马老师神一样的存在,却拜倒在一个文盲骗子脚下,这,无论怎么说,都让马老师尴尬欲死。

前不久,马老师又翻车了,这次的车翻大了。这次,就在蚂蚁即将正式登陆A股,说是A+H双登陆,倘如此便是全球最大的IPO,铁定是本年资本市场最猛的事。就在此当口,央行、证监会等四部联合约谈马老师。

体制不高兴,后果很严重。

这么多年,马老师每每逢凶化吉。很多事,马老师总未卜先知,从过往看,他堪称是神,是外星人。很多人问建哥,如何看马云。说实话,建哥喜欢马云,至少在这个半官僚、半市场的环境里,他是“智慧+市场=商业奇迹”的第一人。他的财富没有权力参与,而吾国其他巨富,有几人能彻底与权力切割?

马云在商会上,对富豪们说过一句话:

我们决不给官员行贿!

这话让建哥震惊。建哥在心里说,这样的人,请神保佑他平安。

古人说,奇人异相也。看看马云,一张脸生生就是个猴子,他的性格更像猴子。在商界,他就是孙悟空,把国有金融的天宫,闹了个天翻地覆。然而,体制是如来佛的手,这马猴子,怎么跳得出如来佛的手心!

未来的日子,神佑马云吧。

就在此文杀尾时,啃鳖来电。聊了会,又聊到马云。

啃鳖:你认为马云的结局会如何?

建哥:商场如球场,马云一如马拉多纳。

啃鳖:你这是双关语。

建哥:嘿嘿。

啃鳖:你给马云问一卦吧。

建哥:卦即神,不可随便打扰的。

啃鳖:他是马云,你的偶像呀。

建哥:在神面前,偶像也不过是一个小草。

除了啃鳖,我还要告诉其他朋友,卦,是不可以轻易问的。

作者简介:廖建华,尚真言,不厌土俗,恶花哨,鄙视矫情,视写作为手艺,讨厌“作家”这个词;出过书、得过全国奖,曾为多家媒体专栏作者、《株洲日报》特约评论员。廖建华

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dayouwang.net/yczz/6378.html